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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九年一月十四日,妈妈走完了她五十九年的人生之路撒手而去!知道这个消息后脑海里就一直浮现这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怠。”此时才真正体会这两句话的深意。
上海至哈尔滨的飞机从天空降落时,手表上的时间是十五日晚23点55分,走出机场已接近凌晨。灯光昏暗,天上飘着雪花,地上被白色覆盖着。我的感觉就象被人遗弃在极地,从心里向外散发着寒冷。估计这个时候是不会有长途车回家了,所以只好乘机场大巴找一间长途车站附近的旅馆落脚。洗过澡仍然没觉得温暖,反而更加清醒,了无睡意。
天终于亮了,包了部出租车回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口挂着一串黄纸,院子里只清扫了一条通向房门的小路,窗下一个小瓦盆里还有未曾燃尽的纸灰。我缓步向里走去,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坚强,别让父亲更加难过。推开屋门就看到厅堂里妈妈躺在单人床上,黄色布幔覆盖着她的脸,床头供桌上摆放着供品、香炉、和长明灯,甚是凄凉。父亲见我进来不禁痛哭流涕,抽噎着说:“你回来了,你妈妈走了,她不要我了!”搂着父亲消瘦的肩膀我强忍泪水告诉他:“妈妈不是不要你,她是自己解脱了。”妈妈病卧在床十六年生活不能自理,全靠父亲照料,也许她这次真的是不愿再拖累丈夫。
父亲见我很冷静便也停止了哭泣,和我说他请了阴阳先生会教我们一些出殡的仪式,还说要香不止,灯不灭。我跪在妈妈的床前点燃三柱香,深深叩拜下去。叩拜后偷偷擦干眼角的泪,抬头让爸爸打电话叫阴阳先生过来。我本想给妈妈擦身,可见她已经穿上寿衣只能改为擦脸。
我刚想揭开妈妈脸上的布幔,姑姑和一个中年男人就走了进来,据说这中年人就是所谓的阴阳先生。简单介绍后我说了想法,先生说不能长时间揭开布幔,擦脸要快点。其实我心里是想多看妈妈几眼,想把她的样子刻在记忆里。从小到大和父母都是聚少离多,特别是妈妈病倒后更是鲜少在她身边照顾,记忆里她健康的形象和面容已经渐渐模糊。当我揭开黄布看到妈妈的脸竟然是那样的陌生,根本不是我模糊记忆里的样子。她闭着眼睛、微张着嘴、尖尖的下巴、皮肤白皙透明象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这就是我的母亲吗?这张面容依稀有些妈妈年轻时的影子,可是现在她永远不会张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嗔怪我了!拿着沾了酒精的棉花球轻轻擦拭她的面颊,手指碰到她冰冷的肌肤,我禁不住呛然泪下。姑姑和先生赶忙说别让泪水滴到妈妈身上,快点盖上布幔。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慢慢盖上了她的脸。
一夜无眠,我一直看着静静躺着的妈妈,为她点燃一柱柱香烛,在心里与她交谈,我相信冥冥中有另一个世界。
一月十七日是妈妈出殡的日子。第一个来的客人是县长,父亲的老同学。而后接二连三来了许多市县的领导,他们都是父母年轻时的朋友。因为妈妈是上海人,除了我和父亲之外没什么亲戚。父亲已经无法承受巨大的悲痛,没能跟灵车送母亲上路。我按阴阳先生的安排给妈妈开天光,然后在她灵前嚎啕,一边嚎啕一边引领母亲走上灵车。灵车后跟着一队小牌号的私车,浩浩荡荡……
母亲在我用冷水点沾她眼帘的时候竟然微微张开了眼,我知道也许只是神经反射,可我想是她冥冥中要看我一眼。于是,在送她进化装间时,我一直跟了进去。印入眼帘的是妈妈一副死不瞑目的面容,我深深震撼了!我知道她是多么想看看我、看看我的孩子、看看我现在的家啊!可命运让她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工作人员把我请出了化装间,我站在门口无声的哭泣。
十分钟后在告别厅我再次看到母亲,她安详地躺在玻璃棺材里,领导和朋友们依次绕过与她告别。最后我跪在棺材前久久不愿离开。阴阳先生不断催促我去交费、付款、选骨灰盒,我不得不匆匆离开,我知道此时便真的与母亲永无相见之日了!我无法控制,管他是什么领导都不重要,我只想多看妈妈一眼。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在火化间门口接过一托盘的骨头。这还烫手的骨头就是我的妈妈啊!刚刚还安详地躺在哪儿的妈妈,变成了一堆碎骨。我拣起还烫手的骨头小心地放在骨灰盒里,这小小的盒子就是母亲最后的容身之地啊!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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