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如果

　　去朝晖所在的小县城参加中考教学研讨会是上周四、五的事情，一直想记录点什么，却又一直懒于动手，虚幻流年带走了太多的思绪，留给我的是曾经沧海后的一汪静默的深潭，除却巫山后的一朵孤独的云彩。
　　
　　得知要去那个小县城开会是09年11月份的事情了，按规定周四晚必须住在那里。只是听说的那会儿，我想不起了朝晖，想不起了那个我曾经很熟悉的小城又与我曾有过怎样的瓜葛。只是有点淡淡的兴奋，因为终于可以偷得一日闲，每年的中考研讨会只不过给我们忙碌的教学生活一个放风的缘由罢了。同时又有点淡淡的厌烦，不喜欢在外住宿，因为诸多的不便，因为放心不下开、心。于是，那时便决定了只去一天，听听最高领导的最高指示便可。
　　转眼从09年跨入10年的门槛，槛内槛外，研讨会的事情自然也提上了议程，哪天走，怎么走，各有各的说法，我和云儿却早下了决心周五一早再去，而我更是有自己的打算，周四那天可以借开会之由，好好地躲在家享受自己的悠闲。这样的时候，和云儿一起开玩笑地感慨“趁这个机会私奔几天，都没人收留了，只得躲在家，真是悲哀！”其实，家更好！
　　
　　周三下午，上Q，发现朝晖在，仿佛此时才意识到我准备去的是他的地盘。于是，告诉他明天去他那儿。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还是不想去的。
　　朝晖问“什么活动？”我说“不会吧，这么大的活动，你这局长都不知道？”
　　朝晖说“我是管人事的，业务不属于我关心的范围。”
　　哦，原来还是实权派啊！这么多年了，我只知道他是教育局副局长，倒从来不曾问过他是分管什么的。
　　朝晖说“你来了，我请你！”
　　我回“周五再过来，请客就没必要了，活动中有安排。”
　　朝晖煽动我，出来散散心吧，这么多年没见了，请你也是应该的。
　　我笑“真要请，就请一群人。”
　　他说“就请你吧！”
　　我回“不敢！”
　　
　　真的不敢！误会冰释后的这么多年，我从不敢再单独和他相处。不是怀疑朝晖的人品，而是担心独处会唤醒记忆中的某些细节，而那些细节或许又会让我的心流泪。就像他的Q，虽然基本上都在线，但无论他的头像是彩色还是灰色的，我都不会轻易发言。
　　
　　周四，阳光灿烂。上完两节课，要出发的同事在准备，而我也一边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一边考虑着如何享受这属于我的半天，还一边与云儿约定好明晨出发的时间。忘记了是谁说了一声“今天的天气可真好！”是啊，阴雨了太久的天终于放晴了，这缕阳光不仅温暖了我的身，而且我的心也被照耀得明晃晃的。
　　我抬头，看窗外光与影的追逐，忽然的我说“咱们也去吧，下午回来，明晨再去！”
　　一样的性情一样的冲动，云儿也看看窗外，于是，无意间冒出的一句话成就了我们的出行。
　　匆匆下楼，遇见同组的小伙子，他那眼睛瞪得铜铃般的，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句“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管他女人是什么动物，我只是要享受那天的阳光，只是想驱除那几日有点莫名的郁闷。
　　
　　到车站，恰好有车。那小城并不远，也就四十分钟的距离。快到站的时候，朝晖的短信到，问我“在哪里？”我回“刚到车站”，他说请我吃饭，我说请我们大家吧，那边允诺，并嘱我先去报到，等会儿他过来接我们。
　　
　　午餐，他叫了某街道的教办主任作陪，再加上我们五个女人，都是教师出身，虽然其他同事与他只是初见，倒也不显得尴尬陌生。
　　席间，朝晖向那教办主任介绍我时，说“这个女同学曾经去过我的家。”那边玩笑“该不是带回去给你父母看的吧？”我霎时脸红，不知是因为被他的玩笑说中了还是怕在座的同事看穿往事。
　　
　　想起去朝晖家的情景。
　　那个暑假，那个交通不便的小山区，公交车、拖拉机，再加翻山越岭，直至暮色四合，满身疲累时，终于抵达了在山顶的朝晖的家。
　　我记得那光线不够好的堂屋，我记得那吱吱作响的木楼梯，我记得那周围堆满杂物的卧室，我也记得那顶青布蚊帐，记得那个锅灶，记得那个井台，当然也记得那山谷间曾经嬉水的小水库。
　　只是，如今想起，旧日的一切竟然有着黑白电影般的不真实，却又有着黑白电影般的清晰。
　　惟一的一次！
　　曾经许诺寒假再和他一起回他那个山中的家，可是没等到寒假来临，我便在秋风中匆匆地埋葬了我的初恋。
　　
　　在对的时候遇到错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候遇到对的人是一场伤心。曾经自问，我到底是在对的时候遇见错的人还是在错的时候遇见对的人？却不得而知。不想再说自己当初的单纯任性，只想说一切皆是宿命，一切皆因缘。朝晖无疑是优秀的，自我认识他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他是优秀的，只是我弄丢了自己和他之间的缘罢了。
　　
　　依照自己的计划，下午赶回了金华，第二天清晨又匆匆赶回那个小城。
　　周五的会议只有半天，午饭后没有在小城逗留便又回来了。
　　
　　虽然之前也没有计划重游故地，但却依然有点遗憾。曾经熟悉的波光潋滟的河流，曾经与朝晖携手看过日出日落的河滩，曾经留影过的公园，曾经一起走过的那让我感觉恍若隔世的古老的木桥都到哪儿去了呢？
　　小城依然是那个小城，只是我不再是那个我。不想凭吊初恋，只是纪念我那在流年中逐渐黯淡了的青春！
　　
　　偶尔也会想，如果没有那场误会，如果我不是那么任性得不问青红皂白，一切会有不同吗？只是，当岁月沧桑了容颜，时光沉淀了激情之后，所有的如果，都只是一个悲伤的假命题，那个并没有发生的如果，永远不会跳出来改变今天。所以，不说如果，因为，一说如果心就疼了。
　　
　　也庆幸，青春岁月中的这一段只是生命中的插曲。如果真有如果，依我甘于安逸的性情，朝晖必然会被我拖累得碌碌无为，那么改写的历史必然是我和他不快乐的历史。
　　而如今，我有我的幸福，他亦有他的成就！行走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们终是不同的直线，偶尔的相会便远远的分离，只要沿着自己的轨道前行，便永远不会再相交！
　　而这样的感觉更好，因为我知道生命中有更重要的东西一直在我的身边，更值得我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