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寂之枫

　　枯寂 之枫
　　文/张雄飞
　　
　　在老家的一个池塘边，站着一颗枫树。
　　它看着一个接一个老人步履蹒跚的从身边行走而过，直至走入千年墓冢安歇。
　　它注视着池塘里的水春起秋落，鱼儿戏水长大被捕上岸来。
　　它承接大自然的风雨雷电洗礼，树皮皴起片片斑驳。
　　有一天，一条小小的菜花蛇利索的藏进了它的身体，安家，吸收天地精华。也不知多少年，小蛇长成了大蛇，蛇头上还长出了红红的冠。一位老太太看了后，吓得见人就说，鸡冠蛇，红红的蛇头。人们都说她疯了，但对这枫树望而却步，绕道而行。
　　于是，枫树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那里，只有向太阳和月亮诉说自己的孤独和无奈。日月没有抛弃这颗孤独的枫，给予它雨露，它不断地枝繁叶茂，在池边撑起一把巨大的绿色之伞。伞盖着行路和一大块池水，盛夏的鱼儿游到伞下乘凉。
　　每年都有春雷和春雨，这一年也不例外。春天来了，天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倾盆而泄一场春雨洒满乡村的每一个角落，无一遗漏，一连几天。人们躲在屋檐下，煮饭，洗衣，谈天，干活。枫树，站在那里，一如既往地接受春天的洗礼和考验。
　　夜深了，雨一直在下，没有止步的想法。女人偎依在男人的怀里，悄声问，这雨要下到几时方能打住……话音未落，一个响彻黑夜和苍穹的巨雷，伴着强有力的闪电，重重的打在山窝里，惊醒了梦中人，也吓坏了女人和小孩。
　　雨停的第二天，池塘涨满了漫堤的潮水。人们远远的望去，枫树的一根大树枝斜搭着拖着身子顶到了地上。他们好奇的走近，直到发现树茎被劈了一个大洞，又撤回了前行的步子。怪了，怪了，树被雷电击了一个洞。大家议论着这邪门的事情，驻足而说，不敢靠近。
　　一位大爷，平时就不服怕，他蹒跚着走近树，靠近这个直径约1米的树洞。洞正好劈开在树茎的底部，圆圆的，挖的干净利落。洞很深，大爷好奇的将脑袋探了进去，举头一望，看到了碧绿树叶遮挡着的天宇。
　　大爷将头移出来时，晃晃头，口中念叨，这树被雷击空了，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秋风秋雨愁煞人时，枫叶红了，一片一片飘零而落。树底，池中，飘满的是红红的枫叶。人们见了，无不惋惜这将逝的老枫。
　　堆积在柴门前的雪人，一天天的变小，最后缩得剩下一个扁扁的雪球。被小孩子一脚踢飞出去，滚到了岸下。
　　枫树枯寂的站在池边，独自享受寂寞的时光。
　　布谷鸟来时，在它头顶旁悬几番，又布谷布谷的叫着远去了。人们插秧，挽起泥巴裤腿，赶在布谷鸟走时，将秧苗一颗一颗植入水田。
　　等到忙完了农活，抬头看看老枫时，它又长出了了嫩绿的叶子。小孩子家高兴的喊着，妈妈，老枫树长新叶了，老枫树还没有死。
　　从那时起，小孩子家喜欢到它的树洞里捉迷藏，树洞带给孩子童真的美。大人们喜欢走近它，伸出双手，贪婪的丈量一把。一个人抱不完，就叫上几个人手拉手合抱而欢。
　　这是池边枫树的传奇故事，爷爷在世时它就有了穿心而过的树洞。
　　慢慢的，人们开始琢磨这树为什么被雷劈了洞。有人说，是雷公击收了那条巨大的鸡冠蛇，说第一个探头进去的老人，夜晚的时候，举着火把又一次探身到了树洞，悄悄在里面取下了一条直径近半米，身长数米的蛇皮。老人没有将蛇皮付之一炬，而是将它埋在了一个人们找不到的地方。有的人说，枫树可能是要成精怪害人了，所以上天收了它的心，警告他不要胡作非为。
　　大爷大妈说，这枫树以前寂寞了好几百年，人们怕它。现在，枝头长着绿叶，这树干空了，树皮一年四季枯蓑着，让人谓叹岁月的斗转星移。很多人感慨，多大的树呀，要长多少年。多好的树呀，可惜空心了。
　　又是几十春秋过去了，枫树依然立在池边。我从小伢变成了大男人，枫树还立着，但是每一次靠近它，没有畏惧，只有景仰。
　　因为尽管空心，但它是如此顽强的活着，不管枯寂，不管世俗的眼光，独自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