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

　　放牛
　　文/张雄飞
　　
　　江南的乡村，水草是较丰富的，又要耕种水田，自然多数家庭养牛，放牛也成了一道常规性工作。一年里头，只有寸草不生的冬天不放牛。
　　许多年前，我经常被母亲早早的从被窝中唤起，到野外放牛。那时早上好像永远睡不足，但是听不惯母亲的唠叨，突地一跃翻身，抓起一本书，牵上牛儿往外走，走上高高的山岗。牛儿啃草，我啃书。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能啃的书，只有课本，有些看了背了不需多少时间，有些实在没有什么兴趣读，时间此刻仿佛异常漫长。我等牛儿快点吃饱，但是每一次扯缰绳，它都一万个不愿意，好像永远都吃不饱。牛鞭，只有在牛鞭的威慑下，牛头才掉往回家的路。
　　因为早上放牛后还要步行几里上学，因此放牛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傍晚放牛就不一样了，时间要长很多。幸亏有一段时间里，外出的大哥大姐从城里带回了一些课外书籍，借了几本给我。我拿着如获至宝，傍晚放牛的时候就啃这些书籍，这些我后来知道的叫做小说的文学读物，打发着漫长的时光。放牛读小说故事，实在是一件惬意的事情。纠缠于小说中的人和事，时而欢喜，时而紧张，时而落泪，恨不得太阳永远不要落山。很多次，都忘记了回家的路，急的父亲母亲漫山遍野的寻我。
　　平生的最爱是读书。深沉的夜晚好读书，但敌不过在空旷的自然中读书，闻着植物芬芳的滋味。倘若端坐山包，席草而坐，一边聆听牛儿咀嚼的声响，一边打开心爱的扉页，更是醉意醉心了。
　　放牛，除了有书香的味道，还有不羁的感觉。尽管放牛，要注意防止牛儿吃了人家辛苦种的庄稼，但是拉起一根长长的牛绳，将绳的一端牢牢地栓在树枝的上面，那么牛不自由，人却自由多了。
　　若邀上几个同龄人，从家里搬来几个盆盆灌灌，架起一堆篝火。在深秋的大山里，找些红薯、毛豆之内的，用水一煮，用火一煨，那食物的味道甭提多美了。人食饱之际，牛儿也饱嗔哩。
　　若是夏天，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们，还喜欢泡在山塘里洗澡游泳，躲避酷暑的炎热。尽管听到有人游泳丢掉性命的事情。但我们仍然躲着大人的眼睛，自由的戏着水，万幸的是，无一溺水而亡。那时的举动，现在想想都未免后怕。
　　放牛总归是一件使命的事情。若是牛儿干活累得很的时节，放牛是件轻松的事情，牛累坏了，没有精力滋事，会很规矩的觅食。若歇的久了，牛儿劲儿十足，公牛遇到母牛，或是公牛遇到公牛，牛绳就极易崩断了，牛儿满山的跑，那么放牛就变成斗牛，追牛，赶牛了。牛自由的时候，人就成为了不自由的牛，累得气喘吁吁的。
　　放牛好像放飞自己的心境，有书看，有人玩，那是一种浪漫。反之，就是一种负担。绝大部分的时间里，只有伴随着负担的浪漫。于是，也就一度的讨厌放牛了。
　　然而，这样的生活早已离我远去，只有点点记忆令我沉醉不休。
　　怀念放牛，但许久没有放过牛了，只有父亲至今还养牛，放牛。但父亲放牛不看书，只碰上人聊些天，不知道他的心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