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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医生 发表于 2010-6-8 14:04: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 河南省南阳市唐河县 联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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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智慧了一辈子,英雄了一辈子,那么老辣的猎人和我斗,我都没输过,没想到啊,没想到,一点都没想到,我会在那个秋天的下午,在你们人从来打不到的地方,在你们打杀我们的枪弹的射程外,被一个穿着和草一样颜色的人打碎了头颅。那个人站在吉普车上,我看见了,边上还有一个穿长袍子的人,一点声音也没有,除了秋风掠过草地的声音。我那时还以为我们相安无事呢,可我的头颅,我从懂事就引以为傲的美丽头颅,就在那长风掠过的草原,天空寂静得没有一块云彩的贡格尔被打碎了。那是一代狼王的头啊,是一颗聪明智慧的头啊,那是一颗什么样的美丽的头啊,是可以成为狼族典范的头啊!

      我没有死在家族的圣地,我的灵魂按祖训不能升天。太残忍了,你们对我太残忍了!我恨啊。我的头颅被打碎后,我的身躯,皮毛遭到了极大的凌辱。在我眉心冲出一股血柱后,你们的车一路嚎叫着,各种枪喷着火,又打倒了我们好几个人,冲散了想抢我回去的子弟,呼啸着冲到了我倒下的地方。先是那个穿长袍子的家伙,很兴奋,嚎叫着跳下了车,在没膝的蒿草中连滚带爬地跑上了我倒下的山岗。他喘吁吁地来到到我刚刚倒下的身体旁边,狠狠的用他的肮脏的牛皮靴子裹着的臭脚踢了我几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我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话,一定是诅咒或是谩骂我的或是我们的什么污言秽语。我认识这个人,他以前经常跟几个人背着枪,到处打杀我们和其它的动物们,手黑得很,给我们投过毒,用过火,还每年都掏我们几个家,捕杀我们的小孩子。我明白了,是这个家伙给那绿的人带的路,指认出了我,让他射杀的我。奸诈无性的家伙!要是当年在我爷爷的那个年代,他一定是出卖同胞,出卖灵魂的叛徒,你们叫什么来着,对,蒙奸!

       那个家伙和车上的人把我扔上了他们的车,在他们那个有好多用布围成房子的地方把我从车上拽了下来,然后那个家伙用蒙古刀剥了我的皮,唉,死一次总算有点可安慰的,我享受到了蒙古刀的待遇。然后我的,我的血肉的,骨骼的,皮毛的悲惨旅行就开始了,啊,到今天我还是骨肉不全,皮毛不在啊!那些绿的人把我的肉放在了锅里煮了起来,真他妈的没有人性,我的皮肉比他们大多数人的年纪大!我的骨头被扔到了他们的狗们的群里,任由他们吞咬,舔舐,然而他们没有把我的骨骼全部消化的能力,时至今日,我的那几块大的腿骨和脊骨还暴露在后来成了他们营房,又后来被他们弃掉成了废墟的地方。更可悲的是我的头啊,她被那个射我的绿的人留了下来,他一直对别人指着我眉心的孔洞,夸耀他射杀我的准确。我的头现在被他带到了哪里,我一点都不知道!我游荡在长空的幽魂找不到她现在的所在。我的那张有着草原狼少有的纯白毛发的皮,被那个家伙用蒙古刀剥下来后,挂在了一个很高的杆子上,很长的时间。在秋天的风里,我的皮毛就象草原上成熟的花朵飘洒在空中的子粒,映着太阳的金色飘来荡去,仿佛送葬队伍招魂的旗帜,在呼啸中低回着愤懑和哀怨。在冬天来临前,我的白色皮毛在被他们用什么难闻的东西亵渎几次后,被他们的一个头头送到了黄河边上的老家,被做成了他孝敬老娘的狼皮褥子。好啊,好啊,真是个四分五裂啊!我------

         我过不了奈何桥,走不上那猩红色花朵铺就的路。我知道彼岸花,但我更知道我,我的一生杀戮的罪业太重。

         我出生的头一年的冬天,正赶上人们打仗。听父母讲,那时的仗打得很凶,我们当时居住的山洞,好些被炸塌了,炸坏了,我们的好多人被炸死了。没办法,大冬天的,我们就不得不向更冷的北方逃难了。

        我出生在逃难的春天的路上。那时我们刚进入草原不久,一下生就赶上和当地的狼打仗。这可能是形成我天性好斗的原因吧。我母亲生下我们六个姊妹,她还没舔干自己身上的血,就冲进了群狼的绞杀中。到晚上,母亲带着自己被撕打得开了花的头皮和流血不止的肚皮回来时,她只找到了我自己。母亲没有悲哀,用嘴衔着我回到了伤残疲惫的队伍里。母亲说当时受了很重的伤的狼王来到了我的跟前,破天荒的亲吻了刚刚出生的婴儿,还抱了一下我母亲,于是这只长途跋涉,几经苦斗的狼群,开始了对天的高唱。尽管那时我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姑姑阿姨们个个饥渴交加,疲惫不堪,但他们对我的到来,面对上苍的赐予,迸发了无限生命的力量,好象是我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他们家族未来的希望。我没睁开眼就得到了王的亲吻,这注定了我一生的命运。我父亲当时没在场,他在战斗结束后一直在尾随着当地的狼们,做着侦察敌情的工作。当下半夜我父亲回来后,我们家族的人只有我和母亲被留在了原地,其他的,包括受了伤的,只要能走的都走了。到第二天的下午,他们回来了。王断了一条腿,父亲的一只眼流着血,但他们很兴奋,王把我举了起来,冲着天大喊。又把我放在地上,围着我歌唱。我以后就生活在了王的身边。这些当然是父母讲给我的了。

        自打我记事起,我们除了和周围的人,虎,豹,熊什么的有些小的纷争外,没什么大的争斗。当年那伙当地的狼被我们的王带着我们家族那些因为我的到来而激发了斗志的狼们打得大败,在他们的王被战死后,退出了自己的领地,逃向了更北边。我童年的生活很温馨,但受到了王和各个头领们的严格管束。我经受了各种严格的训练,从意志到身体,我被培养成了最优秀的狼。我成年的第二年,王升天了,我就成了新的王。

       我不愿意看到血,更讨厌血的那种味道。

       我出生的时候正是我们家族为生存进行决战的时候。那时候妈妈顾都没顾刚出生的我和我那五个姊妹,也没有考虑她是产妇,就带着说不清是子的还是母的模糊血肉,冲进了狼和狼的战阵。我从落地的那一刻起,没睁开眼就闻到了血腥味。我记事的时候,王就总是拖着腿走路,艰难,也难看;我的爹,也是一只眼枯干,总是流泪,------那些爷爷叔叔伯伯姑姑阿姨很少有健全的,但他们一直受着我们家族的最高礼遇。他们不去打猎,不去征战,但他们总是享受最高的待遇。他们是功臣,为我们的生存立了战功的功臣。我做王的前几年,大家其乐融融。我那时也再三的要求我的子民,不,是子弟,子民是人类的说法,让大家不以杀戮,征战为业绩,我们是可吃肉,可喝汤,可吃谷,可吃糠的族类,我们已经占了人家的地盘,就不该再不施仁政了。我的观点遭到了众多头领的异议,甚至让他们对我的天赐之子的身份都产生了怀疑,甚至有的人要锄掉我取而代之,尽管我的头颅漂亮,更长了一身我们狼类少有的白色毛皮。但我毕竟是我,我生于战时,受王的亲传,得成于狼族的最优秀的教育,于是我抛弃我的厌倦,扬起带血的牙齿,我会杀戮!------我还是王,是地位更巩固的王。但不得不驱逐几个叔叔,废几个姑姑阿姨。然而我可没象你们人那样搞什么株连九族,余下的还是兄弟,弟兄们还是战斗的群体。这是狼性,人,搞不懂的!


        我没有想写历史的愿望,但历史却一定不会不写我。

        王爷爷在的时候,我们的生存空间就一再地被来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人们侵占,我们因为可活动的空间一向很大,就一直忍,一直让,结果是领地越来越小,可用来活命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如果按我既定的思想轨道走,我今生绝不至于做出杀伐的决断,也绝至于做出弑废的事情。为了我们象样子的生活,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我就是不受到觊觎王位的人们的 挑战,也必须考虑我们生存的纲领和策略了。所以连续几年,我们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我们自己的领地,开始对外来者实施了以驱赶为主要目的的强烈攻击。这种策略的主要手段不外乎是猎取他们的禽畜,伤害他们的家人。初时,这方式管用,他们都说我们厉害,就不到我们的领地来了,可没过多久,他们就象忘了我们的厉害似的,开始成批,成建制的涌了过来,同时开始了对我们的大规模绞杀。这绞杀从春天开始一直到冬天都没停下过。那些外来人住到了当地人的中间,年纪不大,差不多还是学生吧,他们打狼好象有瘾啊!他们会同了当地的不怎么高明的几个猎手,不管不顾,什么掏狼窝,下毒药,放山火,炸狼洞,都是几千年人们没用过的残忍手法。另外那时当地的头头也鼓励人们打狼,让人们用狼皮换取高价的,稀缺的物品。反正那几年蒙古草原的狼可遭了难了。人性不与,狼性何如啊?我不能为我个人的不喜欢血腥,讨厌血的味道而置我们家族的利益而不顾。于是我们在夏天,采取了猎人的计划,专门对付那些外来人,秋天采取了猎物的计划,对准了外来人的禽畜,毡房,冬天准备收拾几个羊群,马群。是,捕杀马群是我们多年不做的事情了,但事情到了今天,你们叫“是可忍  ,孰不可忍”吧,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去年我们家族还有九百多号人马,今年,现在,加上新生儿还不到五百。就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 于是在这年的冬天,在几十年不见的雪暴来临的夜里,我们全体出动,把他们养了三年的那个有二百多匹绝色好马的马群,圈进了大青山东麓的雪崖下。那些马,统统掉到了崖下,有的摔死了,有的摔伤了,不死的也闷死在了雪盖之下。是我精心组织的一场精彩的围猎,也是我当王的一次断送了家族和家族生路的错误决策。传说九条狼命抵一匹马的命,现在算来,还是我在数量上占了先了。说杀伐过重要折寿啊,我现在信这话了。我后悔这个过激的举动了,如果只杀些他们的羊,可能他们对我们会好些吧?但是我们剿灭了他们的一个马群。我们的这次行动明显激怒了他们,从那时起,他们打杀的矛头对准了我们这个家族,对准了我这个一身白发有着美丽头颅的狼王。

       当时草原的雪还没化,他们就来了很多绿的人,开着更大的车,在我们常打交道的几个长袍子的带领下,到处搜寻我们,端掉了我们几个洞穴,消灭了那些家庭,害得我们不得不改变活动规律,改变以往的活动路线,在艰难的冬天过起了更艰难的生活。春天我们往边境方向躲了一躲,但没消停多久,那些绿的人们就追了上来。我们知道,他们也知道,一旦草原的草长起来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了,但他们的架势是要在草长起来前,就把我们锄掉。我们在他们在边境打大出手的时候,留下了少量的人马吸引,迷惑他们,而大队人马又悄悄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到他们发觉上当的时候,草原的草已经完全可以成为我们栖身的屏障了。我们这一年的春夏虽然生活的紧张,但很充实。

      我知道人们对我们的痛恨,不,是仇恨远没消弭,我们随时都要应对人们发起的打杀,他们是想彻底消灭我们的。所以在夏季快要结束的时候,我让家族的大部分力量转移到了边境一带,我和家族的一小股力量留在大青山,不让聪明的人们察觉我们的意图。我不该大意啊!你们人有大意失荆州的教训,我这是失什么啊?我的美丽的头颅啊!在我为我的如此安排感到有些多余的时候,更多的人,更多的车到了。按说我自己也该明白地做出决断,至少我应该接受留在我身边的大头领的建议,赶快离开这里,但我这时又犯了一个错误。唉,天意啊!那是中秋月圆的夜里,在一片皎洁的月色下,我们五十多位在大青山主峰南边的山岗上,也就是我们家族的圣地祭拜月亮,祈求月亮大神保佑我们家族,保佑我们的同类能得享安康,免遭天灾人祸。虽然没有大祭师的执掌,也没有家族全体的规模,但我们的整个活动中规中矩。在完成一系列庄严虔诚的仪礼后,人们陆续走下了那块神圣的祭台,我这时也随着大家,迈动了往下走的脚步。但不知道为什么,是出自下意识呢,还是上天在冥冥中有意安排呢,但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我再次抬头望了一下月亮。那一刻,月虽还是依然的皎洁,几片原来各自分离的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到了一起,看明月千里,想家族人丁锐减,且一家人南北隔断,不免心里一酸,泪水就流了出来。暗恨自己无能,悲愤苍天不公,更忧怜以后我们的命运。随从很适时的舐去了我腮边的泪水,我长嘘了一口气,回转身想走下祭台,这时,仿佛,也可能是真的,在秋虫的鸣唱中我听到了来自上苍的声音,好象是王说,又好象是月亮大神在说,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要守护好我们的圣地,护卫我们家族的尊严和荣誉。于是在我走下祭台后,决绝的告诉头领,我们取消了撤离此地的计划,坚决地留了下来。或许这是天意吧!

       草原的八月不比外边的地方,这时已经是很深的秋天了。 八月十五后的第三天,我们费了很大的气力,才觅到几只侥幸逃脱了人们烟熏水灌灭顶之灾的旱獭,啊,怎么说呢?旱獭是我们秋天最好的食物,他们经过一个春夏的忙碌,已经长到膘肥体壮准备回到洞里过洞了。这时如果有了足够的他们,我们就不去抓羊,杀马了。可现在,看吧,那些从外地来的人,为了取旱獭的油和皮,可真是不管不顾,大的小的统统收拾啊!再看吧,为什么草原的老鼠越来越多啊?杀鼠的獭子被你们杀光了啊!老鼠多了怎么样,看草原的洞洞,看草根没了,草消失了,看沙子上来了吧?说你们也不知道的,你们只知道为自己眼前的一点小实惠祸害自己。今年我们的大部人马去北边了,今年兔子,狐狸什么的就该还阳了。看明年的草原不定什么样子呢。我和我喜欢的一个小东西分享了一只很肥的家伙后,在秋阳的温暖下美美地卧在暖暖的石头上,不免有了些懒散和倦意,有几个小东西已经睡着了。虽然这几天人们在过中秋节,但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找上来的,大战在即了,就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平和,难得的阳光吧。我走下高岗,去和头领交换了一下意见,研究一下晚上的行进路线,最近我们常走的几条路被人们下了很多的夹子和套索,所以我们不得不经常的变换行进路线。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吧,我回到了那个致命的岗上。我刚到岗上,尖兵,你们的叫法,就发出了警报,我扫视了一下四周,看到了西边来了一辆吉普车,很远,在草场的边上停下了。我没有及时撤下来,因为依我以往的经验判断,这样的距离他们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我高傲的对着车的方向,扬起我美丽的头颅,不错,是我,我是狼王,你们称之为白狼的狼王。绿的人手里端着个以前我们没见过的很长的家伙,不用核计,那一定是对付我们的新式武器了。边上站着的家伙我认识,是当地猎手里的小角色,但手段狠毒,对我们什么解恨的,作孽的东西他都用。车子里还有坐着的人,手里也有东西的。来吧,我们的决斗马上就要开始了。好,那就吧!头领慌张的跑了过来,示意我马上转移,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对他的示意作出反应,这时我的眉心处就喷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型血柱,在长风掠过的草原,天空寂静得没有一块云彩的寂静中,那血柱如一缕空中的虹,那样耀眼,璀璨,但这虹,这耀眼和璀璨瞬间就跌落了,摔在黢黑的石头上,发出了撕肝裂肺的炸响。我的头颅被打碎了,就这样简单,就这样没有悬念。

        你们是不是认为我那智慧的头颅,美丽的头颅应该有更壮烈的,更惨重的故事?我自己一直以为我应该死和生一样,壮烈,浪漫,但却没有。我知道我看见我眉心喷出的血柱时天很蓝,很高,没有云彩,但那时有风,并且刮得枯黄了的草木沙沙地响。其实那时我眼前一晃闪过的就是和我同享了旱獭的小东西的娇嫩的绒毛和那永远是灰黑的山的石头,我都没有记住那些杂草的样子。

       我高傲的挺立着的美丽头颅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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