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08，我的十八岁

donghai · 发表于 2010-6-11 02:01:19

??读书的时候经常读到“时光如梭”、“白驹过隙”之类的句子，那个时候对于时间的无情和匆匆还完全不能感受，只觉得每一天都是漫长得几欲令人发狂。尤其是高三和高四，每一天的内容只有一个——学习，每一天的盼望也只有一个——高考。并不是我们对高考不担心害怕，只是高考前的时光真是太难熬，恨不能直接放假，大学也不去上。可是我们坐在高中的课堂里只是为了大学这一个目的，无论我们愿不愿意，我们只能选择坚守的同时也选择了煎熬。
??二月的冰雪
??年初的那场雪让我们兴奋了好久。2006年的那个冬季家乡只下过一场小雪，不到半天就化完了。对于冬天的寒冷我们并不喜欢，但是雪却是我们经常期待着的。而一场像样的雪竟然让我们等待了一年才姗姗来迟。那一段时间每一个人都是兴奋、喜悦的，枯燥的课堂上总是转头看看窗外的雪和白茫茫的一片原野，甚至于不再畏惧寒冷，打开窗子，任大片大片的雪花飞进来，在下落的过程中化作虚无，即使打湿了课本也不在乎，只要雪能够离我近些，再近些。
??那场雪不知道到底下了多久，似乎是一周，或许更长。雪结束的时候，树上面也已经满是冰。教学楼走廊上面也尽是雪，对面的教室便在课外活动的时候对着开始抛掷雪球。广场上面也是厚厚的雪，所有人都兴奋地奔跑着，把大把大把的雪塞进同学的衣领，或者干脆按到在地，往衣服里面塞雪，差不多了一哄而散，留下嘻嘻哈哈的笑声一片。
??后来知道南方遭了雪灾，就是因为这场雪。这时才知道原来这场雪下遍了大江南北。但这些并不能打扰我们的兴致，除了偶尔在一起闲侃说起来的时候担忧地问上一两句，就继续沉浸在我们的快乐中。
??五月的地震
??但是到了五月份的时候事情就不那么美妙。十二号中午，我刚刚趴在桌子上进入睡眠。就被同桌喊醒。我以为他要出去，就站起来给他让路。后面的人一个一个匆匆走出，同桌拍我一下，指着电棒说：“电棒怎么在晃？”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教学楼猛然一晃。难道是地震？赶紧跑出教室，才发现整栋教学楼都是一片混乱，同学们纷纷往外面跑出去，楼梯口挤着，很难走出去。突然想起手机还没有拿，就回到教室拿手机，当时只是想着有了手机好和家人联系。教室里面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拿到手机再次走出教室在门口看到还是很多人挤在楼梯口，就不想下去了。刚好有几个同学也是这样，就站在栏杆前共同猜测到底是怎么了。最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比较一致的是临近的平顶山煤矿塌了。那时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地震袭击了汶川。
??骚动很快平静下来，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自习、上课，家长紧张地联系自己的孩子，一时间学校手机根本无法接通。拨打了好几遍和爸爸联系上告诉他我没事，又问了他怎么样，就挂了电话。老师进来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并说明河南很少发生地震以及学校教学楼建筑的可抗六级地震以此来安慰我们。
??很快班里开始流传说是因为四川地震我们这里受到波及。我给远在广州的姐姐发短信问她那里怎么样，知道她那里没有震感也就安心了。当天晚上学校没再让我们上课，并且允许我们回家去，我就跑家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铺天盖地的消息传来，终于清楚了是汶川地震。同学们表现出极大的关注。那几天学校报亭的报纸，只要是有关地震的都被抢购一空，报纸拿到教室马上也是七零八散。借了同学的手机上网，页面就停在移动直播间，不停刷新，把最新的消息抄在纸上传出去。学校把上下课铃声也换上了赈灾歌曲，一遍又一遍都播放，整个校园都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气息。
??学校开大会募集捐款。十九日，全国默哀，国旗半降。上午开大会默哀的时候播放是前天晚上赈灾晚会上的《孩子，快抓紧妈妈的手》。不少人哭出声音来，充斥这压抑和悲伤的气氛。
??后来学校汝颖文学社出特刊纪念，二十一日，我在教室中间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一天，写了《哀汶川》：
??天府之国,西南之蜀,不意遭难,山裂地覆.
??摧屋扬尘,粉石为土,昔日繁盛,皆成荒芜.
??四世之家,黄泉同赴;三口之户,乱石做墓.
??双亲辞世,失所依怙;幼儿乍别,长者痛哭.
??学生得活,凭师弱躯;襁褓余生,赖母血乳.
??亡者何多,存者可数,闻此噩耗,九州同哭.
??
??总理飞赴,山石阻路;主席讲话,余震生处.
??当此苦难,天不我助:暴雨不止,道路长阻.
??幸有天兵,誓死以赴,拯危救绝,朝以继暮.
??全球关注,捐钱捐物,献我热血,慰老抚孤.
??乐事不张,红旗半降.举国悲痛,以哀兹土.
??
??死者已已,生者当励,珍此残躯,血脉以续.
??房倒屋塌,楼阁新起.田毁林摧,山野重绿.
??华夏之魂,绵绵不息.哀哉汶川,作诗为祭.
??六月的高考
??高考在等待和准备中如期而至。
??是的，我们在等待高考，不仅仅是因为去年我们在高考考场上失败想洗刷耻辱，更想借此来实现自己的大学梦。
??文科的考场在城北的二高，而我们学校是在城南，中间是几十里的路程，和李明辉一起坐车往来。
??语文意料之中地除了汶川地震的作文，但是数学让我们所有人都郁闷了一把。数学题非常难，很多人都没有做完，出了考场就听到哭泣的声音。我心情也不是多么好，数学有两道大题没有做。
??考场外面等到李明辉，不约而同地我们都同意步行回到学校。夕阳的余晖，来往的车流人流，在那个时候都与我们无关了。也许，今年，我们还要再次走进复习的班级，继续为自己的大学奋斗、煎熬。李明辉问我如果考不上怎么办，我说复习，继续复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考上大学还能怎么办？
??我们一起步行回到学校，但是没有进校门，而是沿着校南边的汝河向东走，走了很远很远，没有路了，才回来。
??我说过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要去通宵，要喝酒，要……或许是纪念。
??八号晚上，我们坐进了网吧，那个网吧是什么名字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个夜晚，整个城区都游荡着刚从考场下来的学生。十点的时候从网上找到了一份数学答案，还有残缺的文综答案，错很多，很难受，也饿了，就和张誉泷一起出去吃东西，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小摊，两个烙馍，一瓶啤酒，又去买了两个鸡腿。无言地走回去，在得知我们刚出去全县网络掉线，相顾失笑，又坐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连接上了，不禁庆幸。
??心情不好又急需发泄，我、张誉泷、王远杰就在游戏里面追杀一个骂了远杰的人，如此，到天明。
??回寝室收拾东西，进教室领《招生考试之友》，估分。
??然后，走人。
??三轮车载着我离去的时候，我用心再看了下生活了不到一年的校园，葱绿而显得无精打采的树木，白得刺眼的教学楼，广场的红色地板砖……
??再见，我的高中！
??走出大门的时候，忽然狠声说：“永别，我的高中！”说完又后悔，我还要来这里领我的大学通知书呢！
??八月的离别
??六月、七月、八月，都在等待中度过。
??那一段时间变得很伤感，好朋友报了异地的大学，填志愿的那天和同学没说上话，然后忽然就失去了联系。
??坐在家里和爸爸争那一台电脑，他要看奥运，而我迫不及待地想和同学——即将分隔两地的——多聊一会。最后达成协议，晚上八点到十点爸爸看奥运比赛，其他时间由我支配。
??电脑是七月间跑到广州从姐姐那里拿到的。那次是我平生第一次远行，而且是我一个人。在广州的车流人流之中我迷失了方向，也被那里的物价吓了一跳，暗自庆幸报志愿的时候没有报广州大学，而是报了河南师范大学。在广州呆了整整一星期，大部分时间是抱着电脑看小说。最后两天姐姐带我去买了火车票，然后去市中心吃了麦当劳、肯德基，去中信大厦外面看了看，在购书中心花了近一百块钱买了两本小说。
??走的那天帮姐姐把她的行李带到她的新工作单位，然后去火车站等车。姐姐送我上车，找到座位，叮嘱我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然后走了。一个人坐在火车上，一阵失落，抱着电脑，不知道自己这一趟花了一千多块钱到底得到了什么。
??回到家，家里正在盖房子。房子盖好后接上了网线，天天上网，游戏、聊天、写文章。
??八月底的时候经常收到短信，告诉我他或她什么时候走，我回道“知道了。一路平安。多联系。换了号会马上告诉你的。”其实，我还想说很多很多，但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
??本来几个人商量好的一起去领通知书，然后在一起聚一下，上了大学，谁知道以后什么时候再能见一次呢？但是因为一些事情最终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就在，恍然间，分隔天涯。
??就像列车从广州东站开出时心头的失落和茫然。
??大学，我的大学，你将怎样来迎接我？你将给我什么？我的人生，你将给我加上什么颜色？
??九月的大学
??九月十三号，收拾行装，和父亲一起，向大学出发。
??家在豫中南的一个小城襄城，大学在黄河以北的新乡——曾经的牧野。去广州的时候经过长江时是在晚上，没能看到，今天，终于可以看看黄河了。
??不知道黄河是什么样子，见过的图片都是激起的浪花，黄色的水流。车过郑州，上了黄河大桥，才真正见到黄河。水面很宽，水静静地流，像是一个病重的老人，至于黄河水是不是真的黄的，倒是没有看清楚。
??终于来到大学，第一印象是失望，一切都是破旧的，后来集体参观校园的时候，以学长告诉我们河南师范大学的特点就是“破”，集体无语。第二印象是大，来的第一天晚上我高中同学南路华陪着我们转遍了整个校园，一直走到腿疼。第三个印象，没感觉了，既然要在这里学习生活四年，那么既来之则安之，接受师大的一切吧。
??漫长的军训结束后，又经过几个星期的无所事事加无聊，我报了社团——跋涉文学社和大学生通讯社，很庆幸，都进了。跋涉文学社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倒是在大学生通讯社里忙了起来。
??大通社在报名的四百人中选出五十八个人进入实习期，然后在一个月的实习期结束后再刷下去十个人。我很担心，因为我能进入实习期就是很悬的。于是写新闻，常常到半夜；看比赛，看到欲疯狂。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留下，同时还有一个期待就是什么时候能有个时间让我好好休息下。
??后来给自己放假，刚懒了两天，尹峰师傅就给我短信告诉我不要懈怠。经过短暂的调整就又开始了奔跑的生活。
??后来知道在大通社留了下来，和班里同样留下的五个同学一起去吃饭庆祝，但是喜悦已经没有那么多了，甚至萌生退意。
??猛然的结束之后，是漫天的无所适从和无所事事，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无聊岁月，报纸最后几期没有我们的事情了，到时候发发报纸就可以。
??但是考试来了。
??十月的结束
??那个黄昏，她终于联系了我。
??而在这之前，是将近十天的忐忑等待。
??我暗恋她三年，去年她考上河南师大，而我走进了高四的课堂。今年我终于来到这里，却发现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刚开始上课的那段时间经常在一起做事，但是心里总是煎熬。终于决定了说清楚，即使是我一直认为她是知道我的心思的，而且这也是一个事实。但是我还是要说清楚，只为寻求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者就是能够让我彻底死心的答案。
??有时候感觉自己很犯贱，明明知道不可能主动退出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不愉快呢？
??然而我还是继续“犯贱”，为了一个答案，一个结束。为了以后的开始。
??那个黄昏，我和她一起去上了书法课，然后推着自行车，她给我一封信，然后告诉我：“我不喜欢你！”这一句话就足够了，她后面说了很多，有的是解释，有的是期望，但是我只记住了这一句话，是的，这一句话就够了。
??那封信，我回寝室看了之后就撕了，然后扔向窗外，我想：过去的一切都该随风而逝了。
??结束了，我期待着新的开始。
??但是在某个时刻却发现，有些人、有些事，是远远不能够忘记的。
??某个下午，我用手机上网在QQ空间里看到她的更新信息，忍不住去看了她更新的相片。静静地安坐，依然是那样迷人。然而，我已经决定要退场了，看清楚一切之后我需要的是离去，然后，寻觅，在人还之中寻找真正属于我的那个人。
??在今夜
??是我为你最后一次登场
??
??胭脂水粉
??已掩去我的半世沧桑
??凤冠珠翠
??好装点我的绝世容状
??华灯点亮
??模糊灯光里你的目光
??人潮如浪
??迷乱喧嚣中我的歌唱
??
??在今夜
??我为你最后一次登场
??浅吟低唱
??最后一曲
??是遗忘
??十二月的等待
??十二月的心情，是干涸的大地，等待着一场雪，像年初的那场雪，盖去一切，以其纯洁的白，带给我欢乐和笑容。但是一切都没有。
??已经是岁末了，仍然没有雪的消息。上一周的寒潮让我在寒冷中激动了很久，然后就等来了失望。中心花园的冰虽然还在那里，未曾消失，但暖暖的太阳似乎要把我匆匆地带往春天。
??冬至那天，天依然是暖的，班里组织包饺子，去了，却一直没有心情。很长时间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面的女生投来不满的目光也不能使我动一下手。后来站起来出去转了下，回来收拾起迷茫的心情，拿起面团，揉捏起来。
??饺子很好吃，没有包完的面做成了面条，娜娜让我吃，我说不想吃。
??抓起多余的面粉，忽然向身边的人头上撒去，像一个孩子似的大笑着跑开，那个时候也许我是快乐的。
??转眼人散，我和小崔坐着，说：“其实感觉很没意思。”
??而那天的夜，出奇地冷。
??再接着是平安夜、圣诞节。平安夜的晚上忽然多了很多情侣，从网吧回去一路上都是两两一起的人。有人放了孔明灯，许下了心愿；有人点燃了烟花，演绎爱情的浪漫。而我，忽然很难受，想打电话找个人诉说一下，却总是打不通。许多祝福的短信过了时候才收到。
??平安夜的晚上，我流泪了。也许是因为眼睛的忽然疼痛，也许是因为悲伤，也有可能是因为幸福。
??写在岁末
??坐在这里书写，一下午了。上午拉开的期末考试的序幕，英语，做的懵懵懂懂，马马虎虎。不知道能够得多少分。优秀是不敢期望的，优秀也很难属于我，及格吧，不要让我补考就行。
??2008年，没有几天可过了。下一场考试是周一的计算机。然后是元旦假期，然后是更多的考试，在然后是放假，漫长的寒假。
??而我知道，在三天之后，我的2008，将轰然谢幕。
??我不知道2009会带给我怎样的一年，但是我知道明年，我将老去一岁，告别我的十八岁。
??她说
??终相遇
??她让我走下去
??一路幸福地
??走下去

我的2008，我的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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