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花开——春回大地，情暖人间

yanhuaizhi · 发表于 2010-6-11 02:06:35

关于年，能记录的文字很多，每一个场景，每一个脚印，都将留下几许温馨，几多回忆。年，在我的感觉中，应该是最有人情味的节日。因为假期较长，在我的心中，它比我们的仲秋佳节更让人留恋，惦念。
年里的每一天都被满满排列着，年里的每一缕阳光都是那么温暖。在以往的记忆中，年，是寒冷的。随着气温的骤然回升，这个年里少了一幅风雪图，却多了一幅祥和，温暖的画面。不管你到了哪个村庄，都会在村头沐浴那缕眺望的眼神，也都会在乡亲们的微笑中，触摸年的真实容颜。年，给我真实的感觉依然在故土才可以寻到。这个年中，初二我回了趟老屋，初四、初五、初八各回了一次，而无一例外的是，每次的感受都是那么不相同。
初二匆匆略过我的家乡，在门前看到房后的姑太太，她年纪很大了，精神却极好。很多时候，她盼望我们来的心情比妈妈还要迫切。在我有记忆时，就知道她很老了，或许那时候的老与辈分有关吧。直到如今，她几乎成了我们村里的“太太”了。我喜欢听她喊我乳名，然后就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初二那天我们没有停留，当妈妈送我们走的时候，她正要进我们家的门，看到这个场面，她有些失落。我赶紧说：“明后天还回来。”太太就眯着眼和我们挥手。其实我们的生命注定是属于一些人的，无论生命的旋律是华丽还是平淡，在他们的心中却一直是一种固定的旋律。平和，熟悉，亲切。
初四这天，让我感觉，无论我们多大了，在爸爸妈妈的眼里我们永远只是孩子。他们依然不变得准备着过去的年事，依然重复过去年里的琐碎。大致就是因为父母的这份坚持，让年始终具备它独有的魅力。漫步在阳光普照的巷口，不知道那陈旧的街道，可否被这陌生的足音踩踏出一段久远的故事？在这条街道上，留有我们多少成长的足迹？风里跑，雨里追，泥泞中，丢下了那些成长的碎片，如今哪儿去寻那个懵懂少年？
初五，我是被妈妈喊回家的。妈妈姐妹三个，她排行最小。无论哪个年代，最小的孩子总是多些脾气，也多骄傲的拥有亲人的关爱，妈妈如是。小的时候妈妈就是被二姨妈带大的，姨妈一直将妈妈视为女儿，惯着，宠着。自打我记事起，二姨妈给我的感觉就比妈妈要亲许多。那时家境不好，二姨妈经常接济我们。我做为家里的长女，尤其得姨妈的宠爱。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更懂得一个道理：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也是我为什么时至今日对姨妈的感情依然那么浓郁的原因。现在存在我的脑海里最清晰的影相就是：读初中时，姨妈为我做的干粮；姨妈送我回家时站在风雨中孤独的影子；姨妈拐着篓子，装着那些可以果腹的食物，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等等，这些都是让我每思起我那个苦命的姨妈而倍觉心疼的主要根源。
初五，这日来看妈妈的是已经过世的大姨妈家的三个姐姐。这样的聚会，自然是要谈起仍然在苦水里泡着的二姨妈。有些世事我们是无法改变的，有些场景，却只适合特定的人去回味。比如初五那天，我们姐妹四个，加上爸爸妈妈，一起聊起的那些过往云烟。无疑，对二姨妈我们大家除了叹息也只能是叹息了。如今已经八十高龄的二姨妈依然过着清汤寡水的日子。我不晓得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开眼？你几乎把所有的苦难都给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幸福，哪怕是平安的晚年呢？
初五的午后，我们几个人，盘腿坐在妈妈的大炕上，一起说起了二姨妈所经历的那些苦难，说到痛处，爸爸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他说：“我就不明白，她那个媳妇怎么就那么不是东西？就那么自私？她怎么忍心让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到地里帮她做农活？她怎么忍心，一个难得团聚的年里，她整天泡在麻将桌里，而让老人伺候她？”唏嘘的同时，爸爸背转身捻去眼角的那滴清泪，爸爸说：“如今能让我掉眼泪的事真的不多了，而每次想起你姨妈的这一生，心里就发酸。”很多事情我们无法解释，而让妈妈欣慰的是，大姨妈虽然走了，这三姐妹却是这么团结而争气，家家日子过得红火，儿女也孝顺，更让妈妈高兴的是，那个只比妈妈小五岁的大姐，在年里都会带着两个妹妹来看望两个姨妈。大姐对我说：“你大姨走了以后，就时常想起你，想起你妈妈，想起我们的姨妈。”她语重心长地说：“小文，你是不知道那滋味，那是真的想啊。牵肠挂肚啊！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月子是我伺候的，你长大后，读书了，是在我家里住着的，在我的心中，是真的把你当女儿看待了。”我能理解大姐的心情，她说：“每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够聚聚，我们隔着又远，多年前，我也是有女婿的人，想出门都难啊。”红尘路很长，红尘路很阻，一些看似简单的事，做起来却是这般的难。大姐说：“想来看你妈妈，又担心她的热情，而劳累了她，每次都是掂量了很久，其实，年里真不为吃的，就为了能在一起唠唠嗑。”
一句话，让依然忙碌的妈妈安静了下来，我说很多时候我们大致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吧。忙碌了一年，总有那么几天是用来“挥霍”的，能安静地靠在一起，回忆同一个场景，讲述同一个故事，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午后的时光，在我们的回忆中静静地度过。这一刻，我们亲密无间。
当那轮落日挂在天边的时候，我们挥手告别。年，静静地站在时光的渡口，迎来送往。一回头，那大红的春联，正在述说春天的故事。
在我们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风俗，好象过了初八，这个年就算是过去了，勤快的人家过了初八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了，实际，真正过了年应该是在元宵节之后。爸爸和妈妈这一年出现了各种不适，做为女儿，我只简单的渴望他们健康，快乐。虽然我无法给他们大富大贵的生活，我却可以让他们尽可能的平安，健康。妈妈这个冬天很容易感冒，初八这天从小姑子那里买了一斤日本红参，纯野生的，营养价值较高。电话里告诉妈妈一会到家。
二十分钟后，我在老屋的院子里看到了脱去过年新装的父母。他们已经还原一个农民的本色。将院子里圈住的金黄的玉米放倒了，妈妈说：“趁你爸爸还在家，让他帮我剥了，不然我自己有得忙了。”我默默的叮嘱他们该如何吃，然后蹲在妈妈身边，和他们一起做起了农活。
院子里虽然有温暖的阳光，坐得久了依然会感觉冷。爸爸一直说我身体不好，不要做了，他们俩一会就完工了。或许是人到中年心志的成熟，让我更能体会上一代人的辛苦，也更加懂得了为人儿女该如何行孝吧。一些看似简单的事，实际真的可以温暖老人的心。我们举手之劳，却可以缩短两代人之间的差距。和妈妈一边做事，一边说着年事。她饶有兴趣地对我说张家事，李家事，我频频点头，虽然很多时候我已经模糊了张家儿子的样子，李家女儿的模样。学会倾听，也是对老人心灵的安慰吧。
爸爸说：“年轻真好啊，你看小文做得多快。她不来，我们俩估计天黑了也弄不完。”当我们完工，起身的时候，阳光正暖暖得照在妈妈已现佝偻的脊背。妈妈一直都这么能干，用邻居大爷的话说：“你妈妈如果有点小病小灾的，等庄稼好了，地里的活等着做的时候，她保准病也好了。”微笑的时候，足以明白了妈妈肩上挑着是怎样沉重的一副担子。
时光的齿轮中，无情地撵碎了许多美好。印象中长发的妈妈，也只有在一张旧的像纸中找寻了。那时候的妈妈青春，活力，美丽。悄悄地收起了那张老照片，妈妈安静地冲我微笑，她和爸爸的结婚照，足以让我嫉妒的了，那时候的爸爸和妈妈真可谓郎才女貌了。曾经他们的婚姻一度让我惧怕结婚，我曾想，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打闹，为什么还非得结婚呢？一个人岂不是更好？哪儿曾想，晚年的父母居然是这么恩爱？你看他们在院子中相互拍打灰尘，妈妈将爸爸长眉毛上沾的枯草摘掉，相互凝视的目光几多疼惜，几多关爱？哦，其实这便是幸福了。在平淡中坚守日子的终老，牵手红尘，碎碎念，声声慢。
告别妈妈的时候，沐浴斜阳，内心却是这般的温暖和宁静，此刻，春回大地，情暖人间。

静水花开——春回大地，情暖人间

发表回复

浏览过的版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