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人生

qiusibo · 发表于 2010-6-11 02:46:26

??【酒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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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饭是侄儿阿泉请客在饭店吃。大姐夫来杭州探望两儿子，大伙顺便一起聚聚搓一顿。阿泉一家、阿铭一家、加上我们一家。男同胞要喝酒，自然耗时久些。我儿吃得最快。我便同意他先回家。因为老公带了钥匙，我和儿子就都没拿钥匙。老公便将自己的钥匙给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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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走后，阿铭老婆也起身想走。她身体不好，在发烧。我说，要么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老公和阿铭都赞同。因为他们还想喝酒。我和阿铭老婆打的去了附近的医院。八点半开始挂上盐水。我打老公手机想叫他早点回家，不要喝醉了。手机却是儿子接的。儿子说，老爸手机丢在家里没带在身边。我交待儿子不要玩得太迟，早点睡觉。儿子答应了。我儿一向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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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我打阿泉手机叫他们不要喝太迟。阿泉说，我们已经吃好了，刚走出饭店。十一点左右我和阿铭老婆回到家里。他们竟然还坐在阿铭家门口喝茶聊天。老公中气实足，声音格外响亮。当时我就该意识到他醉了。可是由于他表情愉悦，我也就疏忽了。我惊诧道，你个铁人王进喜怎么还在这里？早上三点就起来钓鱼的，怎么还不去休息？老公亲昵道，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家啊。我说，好好，那现在好赶紧回去了。我俩勾肩搭背说说笑笑走回家。按门铃，无人应答。估计睡眠质量很好的儿子一定是睡着了，听不见。我只好按了人家的门铃上了楼。等到了自家门口敲门，敲了好几下儿子还是毫无反应。这种事去年也发生过。那次我们敲了半小时他才听见。不过，那天老公没喝酒。今天敲着敲着就不一样了。老公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手势非常重。把门拍得震天响。我感到了他的异样。内心有点不安。拍门没用，老公又去找来一个金属物件砸门。门都砸出了很多道道儿子还没醒。我让老公停止砸门，跑到楼梯转角对着儿子卧室的窗户大喊他的名字。喊了几声，儿子终于听见了，问道：“干嘛？”我说，快给我们开门啊。儿子恍然大悟，飞速给我们开了门。门打开的刹那，老公一拳就打向儿子，打在他头上，太阳穴处。因为之前我已经察觉到老公有点不对劲，所以他扑进去时，我就抱牢了他的腰，死死箍住他，亏得这点牵制，老公出手的力气被减弱了不少。可是我这么小个子，哪里能完全拖住他。老公跨进门又给儿子头上来了一拳。嘴里骂道：“你个畜生！你居然敢故意不给你爸爸妈妈开门！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儿子又惊讶又委屈，争辩道：“我没有听见……”老公道：“妈妈个逼！我们砸门砸这么响，怎么可能听不见，啊？！”抡起拳头又要打儿子。这时我还抱着老公的腰，我对儿子喊：“你快走开啊！”儿子穿着三角短裤，只能退回自己房间，钻进被窝。儿子十七岁，还是第一次被老公打。看着他老爸近乎疯狂的样子，他也吓坏了。可是老公不肯干休。他跟进房间扑向儿子的床，看那样子还想打。我在背后用尽力气拖住他，我愤怒得大喊起来：“你要是敢再打我儿子一下，我就跟你拚命！！！”我的声音那么响，估计整个单元都听见了。因为吵闹中我家门没关。我的呐喊让老公楞了楞。大约他见惯我哞哞羊似的柔和样，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成为母老虎。他说，你说，这么响他可不可能没听见？要不要我去敲给你听？我心想，与其让你在儿子身边威胁他的安全，不如让你出去敲门。我就说，好的，你出去敲给我听。我把他推出儿子房间。把门关上。可惜门锁早让儿子卸了，没法锁。老公果真出去敲给我听。我说，声音是有，可是隔着门听着闷闷的，不响。老公说，放你妈的P！那我坐这里，你去敲。让他坐儿子床上，我出去，完全置儿子于巨大危险中，我怎么肯。危急时刻，小区保安竟然来到了我家门口询问什么事。我们小区的保安确实尽责。我便跟他说，我们敲门我儿子睡着没听见，我老公一定说儿子是故意不给开，打他。说到这里，我伤心得哽咽起来，我告诉保安，我儿子从小很乖很听话的，不可能听见了不开门。我老公是酒喝多了发酒疯……保安连连点头，劝阻我老公。老公却还在怒气中，又跑进儿子房间，点着儿子骂：“你个畜生！枉我宠你这么多年，你哪里还有人性！”保安跟进去拉他。不是保安拉住，估计儿子又得挨打。老公被保安拉到客厅说话。乘这机会我立即跑进房间给侄儿阿铭打电话：“阿铭快来我家。你叔叔发酒疯打阿宝。快来！！”阿铭就住在我们小区对面。五分钟肯定能赶到。在保安劝阻下，老公总算收敛了一点。我看保安想走。便对他说，你等会走。他发酒疯不会就发这一点点时间的。我已经叫了我侄儿，等我侄儿来了你再走。保安没作声。老公继续向保安诉说他打儿子的理由。还要向保安展示他砸门的声音有多大。这时，阿铭赶来了。保安又劝了我老公两句，走了。老公见阿铭到了，就向阿铭诉说。说着说着又骂上儿子了：“你真有本事，啊，告诉你，老子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宠你了，将来一分钱也不会给你！”儿子再次分辨道，我真没听见。老公一听又激愤得想奔进儿子房间打他。阿铭拦住了老公，终于忍不住喝斥起他的叔叔来：“你想做啥？怎么会这样猪五猪六的？看来你这人还真不能喝酒了。怎么会这个样子发疯的？”老公还向阿铭愤怒地解释：“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的！你说我气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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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是，那离去的保安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同伴来。大概他看我酒鬼老公体格健壮，怕人少镇压不了。有了三个男人把手，我心里踏实了很多。老公见保安又来了，便又要跟他们演示他刚才砸门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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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阵。老公总算情绪稳定了一点。保安离去。侄儿说，差不多了，应该不要紧了。我说，你等会，最好他能洗澡躺下，我才放心。我赶紧削了两梨头，奴颜婢膝讨好老公：“你喝多了，家里没解酒药了，我削个梨头你解解酒。”老公面露喜色。坐下啃起了梨头，一边和阿铭说话。我又赶紧去洗了一盘葡萄给他们：“你再吃几颗葡萄解解酒！”老公和侄儿聊天时，还在说着他心里如何懊恼失望。我赶紧去看儿子。我翻开儿子的头发察看伤势如何。他的半只耳朵都红了，太阳穴也红了。儿子委屈得落了泪。我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太阳穴，问儿子：“打得痛不痛？”儿子气愤道：“还好！我抗击打能力很强的。”我说：“以前你老爸从不发酒疯，这一年里却发了四次酒疯了。去年冬天他酒醉后把吴右君叔叔脸上打得缝了七针。在松阳和他的老同学王立平喝酒，把王立平打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平时他和他们关系都很好的，可喝了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今年四月份他连我也打了。”我终于第一次向儿子诉了苦：“他打得我头上缝了五针，脑袋肿得跟大熊猫似的。腰也打坏了。没人扶就起不来。在床上躺了十天。你看我腿上这个疤四个月都没褪。”想起那个求天不应求地不灵的惊魂之夜，我鲜血淋漓拖着瘸腿仓惶逃命的一刻，心里不由一阵悲怆。眼泪差点落下。儿子听完，说了一句十分意外的话：“你跟他离婚吧！”儿子的话让我很震惊。我怕老公听见又对儿子发怒。赶紧起身对儿子说，你老爸现在情绪稳定多了，你不要怕了，管自己睡吧。我走出儿子房间，把门关上。我手脚麻利地把家里收拾干净。这样老公心情应该会好点。我只有千方百计让酒鬼老公愉快起来。对付酒鬼，除了设法解酒，就只有设法让他开心了。人只有生气得想打人，总没有开心得要打人的。对吧？看老公情绪好转很多，我便对他说，你早上三点就起来钓鱼肯定很累了想睡了，赶紧洗洗睡觉吧。老公听话地站了起来，说，嗯，我确实很累了。洗洗睡了。我特意温柔关照老公：“你进卫生间当心点啊，我刚才洗衣服有点肥皂水漏地上了，你不要摔去了。”其实，我并没把肥皂水漏地上。只不过我知道我这老公他从来不怕危险。每次酒后只要我能很好地体贴他关心他，他肯定会很愉快很听话得象只小绵羊。老公真的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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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洗头洗澡，说明已经不那么醉了。淋浴冲过，估计酒也更醒了。所以，走出卫生间的老公看上去和清醒时已经没大区别。我把他扶进卧室：“你赶紧休息吧。好好睡一觉。”老公还对我叨咕：“我的心让这畜生儿子气得拔凉拔凉的。”我说，好了啦，你是你儿子心目中的偶像呢。老公听了，也许有些高兴，住嘴了。在床上躺下。阿铭也离去。很快老公就打起了呼噜。等他睡醒来，肯定酒也彻底醒了。我终于放心了。我又去看儿子，告诉儿子他爸爸睡着都打呼了，让他不要害怕，安心睡着。儿子还是很气愤，说：“一句话，我劝你跟他离婚！”我说：“我和你爸爸怎样你不用操心。今天看他这样发疯打你，我才知道他的脑子确实让酒精烧坏了，酒令智昏。你看他平时清醒时多宠你，所以你要担待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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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儿子房门关上。自己也赶紧洗澡睡下。因为时间已经是午夜两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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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我们起来把儿子送回老家。这是几天前就约好的。大哥想让儿子开学前住他家，他好监督他用功起来。出门时，儿子没拿自己钥匙。我说，你钥匙不带了？儿子冷漠地说：“再也不回来了！”我对儿子说：“阿宝，这样你老爸会伤心的。他是被酒精烧坏了才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从小他有多疼你，你应该还有记忆。他成了酒糊涂酒疯子，其实也可怜的。”儿子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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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第一站是到大姐家吃中饭。因为大姐夫是搭我们车回家。我们也想看看婆婆。大姐杀了她自己养的土鸡招待我们。老公一边夸鸡好吃，一边给我和儿子一人夹了一只鸡腿在碗里。老公的举动让我心里好生感概。他是多疼爱儿子和我啊。结婚十八年老公一直就这么待我待儿子。可是酒后他竟能对如此宝贝的儿子下狠手下毒手。实在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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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好大姐带我们到楼上休息，她刚装了空调。三口子在一起，我便数落老公。现在我不用讨好他，要反过来声讨他了。婆婆最喜欢我们一家三口，我们一来她特别开心。吃好饭婆婆也到楼上房间来坐着。我乘机向婆婆告状。老公醉酒打我我没跟婆婆提过。怕她难过。打了她宝贝孙子我想我应该告状。婆婆不能全部听懂我普通话。只能大致明白。她对我老公说，你从小我没打过你呢。以后不能打阿宝了。我说，妈，你今天就打他两下。婆婆果真在老公背上拍了两下，拍得很轻，象征性的打而已。我笑道，阿宝，你看，奶奶帮你打你老爸过了，给你出气了。儿子笑了。婆婆也笑了。老公半垂着脑袋，不知他心里如何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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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姐家我们来到小姐姐家。小姐姐对我儿子说，阿宝，开学后你每个星期到小姑姑家来好了，衣服拿过来小姑姑帮你洗。儿子说，好。我便又向小姐姐告状，把昨晚的惊险故事复述了一遍。小姐姐骂了她弟弟。“你以后这酒么少喝点。这么猪五猪六把人打伤了怎么办？睡着了是听不见的。我上次睡着你小姐夫叫死都叫不应。连邻居都帮他喊，我就是没听见。后来他没办法了，只好把阳台玻璃砸破自己爬进来。他走到房间，我都还不知道呢。”小姐姐的现身说法十分合我心意。我借机要求老公：“你得向儿子道个歉。”老公面露愧色。不过，并没吱声。下不了这个脸。令我欣慰的是，离开小姐姐家下楼时，老公终于对儿子说了：“阿宝，老爸昨晚喝糊涂了打了你，是老爸的不该。你不要生老爸的气。”儿子回答，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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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来到大哥家。一落座我就又向大哥大嫂告老公的状。大哥一听就训了老公。“你下次真不能喝酒了。你这样岂不是把自己形象全毁了？”我说，就是嘛。这样来三次，谁还敢跟你一起生活啊。那么多年都白宠。做人最亏的就是你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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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很累。倒不是为了睡眠时间没够。而是我在事发后既要设法帮儿子除去心里的阴影，让他重新快乐起来。同时我也得让儿子减少一点对老公的反感和不满。也因为我还想让老公家人相帮着劝戒老公。老公酒后打儿子固然是错，可是我看得很清楚，这不能证明他就不爱儿子了。只能说这充分地证明了酒精的杀伤力有多大。原本有情有义的一个人，竟会因酒精变得如此丧心病狂。不是我们拦阻，只怕儿子伤得不会比我那天轻。哪个人的太阳穴经得起这样的铁拳？我是想想都后怕，直到这回还在庆幸老公是等着我一起回的家。若是他先回家敲门。只有儿子独自面对这个壮似蛮牛的酒疯子。后果不堪设想。可这只是假设。由于我的阻扰，老公的两拳落到儿子头上已经没多少力道，打得不算重。可儿子竟然会希望我和老公离婚，不想再回家。也够绝情的。老公如果知道，心里一定会很痛苦很失望。毕竟他宠了我们娘儿俩十八年。这十八年他是真的把我们当心肝宝贝来对待的。除了醉后各打过我们一顿。他一定想不到这两拳就能打掉他过去那么多年的恩情和宠爱。上次老公打我，我心里一直过不去这道坎。因为我想不通，如果你对我真有感情，如何能下得了这个手？尽管老公清醒后看着我严重变形的脑袋悔得自己掌掴自己，哭了七八次，对我说了十几遍的对不起请原谅，他今后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弥补我。可是我还是否定了老公对我的感情。连带着我都不再相信他的人品了。直到前天亲眼看到老公打骂儿子，旁观者清，我才明白了这样的酒后暴力事件和感情已经完全没有关系，和人品也没有丝毫关系。我内心的伤痛才有所缓解。我才有意地做了一些思想工作，又劝儿子又告状，缓解了他们父子间的这场不愉快。否则儿子恐怕不一定会原谅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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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很相信性格决定命运。后来我觉得，这个说法还不够完善。因为人的智商对命运也是至关重要的。可是，现在，我又觉得，对嗜酒的人来说，酒也能改变甚至决定他的一生。有个非常著名而典型的例子。美国前总统布什年轻时就是个嗜酒如命的纨绔公子，大学都是肄业的。后来他接受忠告不再嗜酒，竟然就做到了总统。我们身边也有很多人，包括我老公在内，因酒误事因酒闯祸的不在少数。酒后驾车家破人亡之类故事更是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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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身经历过老公两次酒后行凶，我衷心地希望普天下象我老公这样的好酒人士能够在酒桌上把持好自己。我劝说老公以后一定要控制酒量，千万不要再喝醉了。老公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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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也罢，恩情也罢，和生命安危相比，首先考量的必定是后者。亲生儿子尚能绝情如此。何况没有血缘关系的其他人等？虽说酒能解忧，可是它真的能解掉多少忧？不过是买一时之酣畅和麻木罢了。一旦醉酒犯事，只会忧上添祸愁更愁，落得追悔一生都可能。一个人痞流氓这般下场倒也罢了。象我老公这样好好的一个人，如果被酒毁了幸福和前程，岂不太令人痛心扼腕？实在是值得酒君子们深思警醒。

酒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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