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之吻

georgezhang · 发表于 2010-6-11 02:49:56

　　夏终已行远，在渐逝的这个炎热的季节，我曾经渴望过能够在正午的烈日下行走一回，不带任何遮阳用具，也不涂抹任何防晒用品，一如青春年少时磊落地行走在太阳底下。
　　那是一种很遥远的回忆，与情无关，与心有染。
　　
　　夏日的午后，是这个因炎热而烦躁的季节中难得宁静的时光。或许也是因为炎热，这个时候，阳光热烈，可万事万物反倒都慵慵懒懒的。树叶儿垂了，鸟鸣声停了，人儿也睡了，街路上难得有车辆和不得不外出的匆匆的行人。而此时，倘若能在太阳底下从容地行走一回，感受太阳的热力和张力却也不失为一种年轻痛快的心情。
　　
　　记得年轻那会儿，我都是这般穿行在夏日的太阳底下的，或者步行，或者骑着单车，炎热中夏日的缕缕微风送来薄薄的清凉，也给我的心带来阵阵年轻的快乐。
　　年轻的皮肤不怕晒，红了脸红了脖子红了胳膊，那是太阳热吻之后留下的痕迹。而等第二天清晨醒来，那红也已变得浅淡，仿佛那渐行渐远的爱情之吻。
　　
　　今年的夏，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这太阳之吻，也渴盼起这太阳之吻来了。
　　去云南旅游，几乎都是雨天，没有机会接受太阳之吻；去普陀嵊泗，终于有两个下午让我重温那太阳之吻，心情因而变得明媚灿烂，一如那两个下午的阳光。
　　只是，那两个下午的阳光还不够强烈，亦不能让我有那年少时淋漓尽致的痛快。
　　
　　不想盼望了一季的太阳之吻终于实现却是在初秋的今天。
　　
　　体育中考游泳项目的测试安排在今天下午，看学校带队人员的安排，没有自己。这原本是值得庆幸的一件好事，能够有正当的理由呆在办公室好好休息。可是为了我那俩小子，我却主动要求去。原也只想着拿张工作证，陪着开、心去参加游泳考试，等他们考完了也就跟他们一起回校。不想，学校却因此安排了我一项任务，好像我是主动请缨似的。而且这检录的任务得最早到场最后离场。为了能够陪开、心，我爽快地答应了。
　　
　　午饭后，开、心到我办公室换好泳裤，我为心心贴了个伤湿膏，只为遮掩他胸口的那块太醒目的胎记，否则，这小子到时缩手缩脚的会影响成绩。
　　随第一辆车出发。那是个露天泳池，正午的阳光强烈地照耀在我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还有小腿上，这几日的气温又有明显回升的趋势，秋老虎也正在发泄最后的淫威。我抬头眯缝着眼寻找光热的来源，一种酸酸的感觉从眼角溢出。很好，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能让我体会年轻快乐的感觉。
　　
　　遇见裁判长，打个招呼，那是当年在大学里就非常熟悉的体育系的老乡，记得当时还曾为他织过一件毛衣呢。那毛衣织织停停的，从初秋织到隆冬，交与他时，他还笑言“没有动力织得慢吧。”年少时那份纯真的交往如今成了偶遇时的招呼，这不能不说是时光的筛选。
　　他说“你那双胞胎也来考试了吧？”我回“我就是陪他们来的”。
　　原本想说一些“请多关照”之类的话语，但觉得那番客套虚伪实在不是我的风格，更何况开、心的游泳水平也确实无需人关照。
　　
　　一组、两组、三组……终于轮到开开这一组了。这小子因为没有心心身上那种胎记，因而显得比心心开朗大方多了，穿着泳裤的他看在我的眼中竟然给我一种挺拔健美的感觉。
　　准备运动，下水，开开一直在和旁边泳道的同学说笑着。而我在完成了他们这组的检录之后，便蹲在他的泳道边，低下头和他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注意事项，特意强调这是考试，不是比赛，只要拿满分就行了，千万别因为追求速度而乱了节奏。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这些都是废话，但是妈妈这个角色却总让我放心不下。
　　终于，裁判员准备发令了，看那小子严阵以待的模样，我的心竟然提到了嗓子眼上。哨子吹响，其他泳道的学生都冲了出去，惟独开开却没动静，我的心又不禁“咯噔”一下，这小子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吧？正想走近细瞧，那小子却划动了，用的是自由泳，飞快地追过了一个、两个……，很快就把另外九个同学抛在了身后。他那游法不禁又让我担起了心，这小子怎就不听我的呢？这样奋力的游很快就会感到疲劳的。可那小子今天不知怎了，竟然一路狂游，第一个到达了终点。
　　
　　心终于悄悄地放回了原处，不动声色地仍然在太阳底下检录着下一组，谁也不知道我刚刚平息的狂澜以及此时淡淡的兴奋。
　　开开跑回到起点，兴奋地向我汇报他第一名，我淡淡地说了一句“看到了，又不是比赛，满分就好！而且你起步慢了。”
　　小子看我淡然，也就静静地在我边上呆了一会儿，然后跑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之后又回到我身边为其他同学喊“加油”了。
　　之所以淡然，一是因为个性使然，更重要的是要让他明白自己的不足以及考试的意义，决不能因为这种类似急功近利的想法而影响到成绩。
　　
　　一组再一组，终于轮到心心这一组了。这小子因为有了这块伤湿膏作掩护，仿佛坦然了许多。之前几次预测，他是万万不肯去做热身运动的，总是换好泳裤之后远远地坐在某个角落中，而且两只胳膊抱着遮挡着胸前的那块胎记。等到同组的同学下水了，他才会匆匆地跑过来跃入水中，而且始终双手抱胸。正因为此，游起来也感觉缩手缩脚的，速度总比不上开开。
　　而今天，虽然感觉他还是有点不自然，但却能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做准备运动，也能和同学说说笑笑的。
　　下水，他的神情更轻松了，即便此时那伤湿膏掉了也不碍事了，在水中谁能看到他那胎记呢。哨声响，心心一直用的是蛙泳，看他不紧不慢地游着，我也担心，怕他会因此而超时，虽然明知不会。
　　
　　与开开的速度比起来，心心给我一种“闲庭信步”的悠闲感。
　　做妈妈不容易，做两个孩子的妈妈更加不容易，而做两个同龄孩子的妈妈是更加更加不容易。开开速度快了，我担心他会体力不济；心心慢悠悠的，我又担心他会时间不够。
　　就这样矛盾着适应着，跟着孩子一起成长。
　　
　　其实开、心的游泳考试，完全是我自己在自寻烦恼，最终是毫无悬念地都拿了满分。
　　想着这俩小子还是挺为我省钱省心的，不像别家的孩子需要交培训费或者找人指导。他俩纯粹的是自学成才，连他们的老爸都不曾教过他们一回。起初是在小区的游泳池中瞎扑腾，反正水不深，也从来不曾买过救生圈之类的泳具。扑腾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就会游了，然后从浅水到深水，从蛙泳到自由泳，今年暑假又在自学蝶泳。小子说“为什么要别人教？难道在电视上还没看到过吗？各种泳姿都有呢。”我夸“你们聪明呗！”
　　我是旱鸭子，我那扑腾几下子往往让别人误以为是溺水后的垂死挣扎，所以只好谦虚地夸夸他们。
　　
　　开、心考完回校了，我的工作继续。没有了自找的压力，感觉轻松多了。抬头，太阳依然让我的眼角有酸酸的暖溢出，依然是那种年轻快乐的感觉。
　　
　　同事说“怎么不带伞呢？看都晒得这么红了！”我笑笑，“有伞呢，在包里。只是撑伞太不方便了！”
　　心里却说“红了就红了吧，黑了就黑了吧，那是太阳之吻！我喜欢！”
　　
　　是太阳之吻，为了因忙碌遗落在红尘中的那份感觉，为了我亲爱的孩子，我渴望接受我愿意承受的太阳之吻！

太阳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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