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檀香：你好，亲爱的红豆刨冰

dzbz · 发表于 2010-6-11 03:18:16

　　文/素衣

　　我喜欢红豆刨冰，在冬天，我会像个小孩子，花八元钱买一碗红豆刨冰，捧着它，一边嘴里滋着凉气，一边美美地品尝它们。我爱红豆刨冰，单是它红白相间的样子已是很可爱了，更何况它冰凉绝色的滋味。我吃着红豆刨冰，在越来越浓稠的夜色下，在冬天的夜色下，我像个孩子，我想起十四五岁时在放学路上买一串冰糖葫芦时自己的样子，傻傻的，那么纯洁，那么可爱，还有二十岁时和一个男孩子一起吃冰糖葫芦，我吃着，他看着，我们很幸福。

　　年少轻狂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转眼，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我在越来越浓稠的夜色下捧着冒尖的一碗红豆刨冰，时光在此刻悄然流转。喜欢绵软的红豆与冰混合在一起的口感，年龄大了后，牙齿不喜酸，红豆刨冰便替代冰糖葫芦成了我的最爱，亲爱的红豆刨冰，它成全了我对往昔不舍的一份情感。在街心拐角处的那间台湾红豆人刨冰店里，我坐在橙色的园椅上，在小店的一角，微笑着看着那些喁喁私语的年轻人，看着他们的年轻，看着他们的朝气，看着他们可爱的头发轻轻地从鬓角边滑落，轻轻地拂过他们年轻的面庞，又轻抚着身旁恋人的脸。多么好啊，我看着他们，祝福着他们，心生艳羡，却绝没有嫉妒。我也是从年轻时的美景中走过来的啊，年轻真好。

　　可现在的我只有含蓄。温婉的含蓄像一杯绵甜爽口的红豆刨冰将我从头到脚包围起来。我的内心常常在挣扎，不安于现状。我的内心常常燃起一团火，必须用红豆刨冰来将它熄灭。——这是成长后必然的结果。我喜欢停在路口的这家红豆人刨冰店里，耳边响着王菲或者刘若英或者小娟的声音，我的心在声音里摇曳，或柔情或失落，或婉约或肆意，或疼痛或放逐，我与年轻隔着一米的距离，内心欢喜又惶惑。

　　我这样想着，柔情从心底渐渐漫开来。我站起身慢慢从店里走出来，走到外面的夜色中，迎着风走到冬天的寒冷中。我越来越喜欢夜色了，越来越喜欢风了。我想起美国的罗伯特.勃莱说过的：我从树下抬头，听树叶里的风声，突然我发现还有风，穿过深草而来。我站在深冬冷冽的风中，昂起头迎着风，我的头发向后飞起，像一面猎猎飞扬的旗帜——我有些感动，飞扬的黑发让我悠忽回到了我的年轻。年轻真好，我可以很放肆地在大庭广众下吃冰糖葫芦，我可以毫不在意别人惊诧的目光，挽着心爱人的臂，在风中肆意行走。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杯红豆刨冰。我真喜欢在这样的年龄在这样寒冷的季节有这样一杯冰凉绝色的红豆刨冰。在肃杀的寒风里，我看到手中的红豆刨冰鲜艳着盛开，盛开，如一朵红莲般开放。我感到一些沉重，又感到一些沉重释怀后的轻松。我侧耳细听，风在唱歌，细细的，长长地，深情的，独自的。——我捧着我的红豆刨冰，成为风中的一个景色，那么疏离，那么孤单，那么薄凉的温暖。

　　我又要说了，我喜欢这孤单，我喜欢这薄凉的温暖。我没有办法不说。

　　我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向着这一丝薄凉的温暖靠近。我向着红豆刨冰靠近。我在暗夜的风中游走着，一个人，又寂寞又孤单。我感受着一个人在风中的冷和凄然。但真的很好。路灯全部亮起来了，黄的，橙的，红的，蓝的，星星点点，世界在迷蒙的灯光里变得陆离，我与世界贴近又隔开，这样的距离真的很好。我抬起头看着竖在半空中的灯，它们的样子很优美，像一只美人的手臂，纤细，柔美，有力。它们高高在上，在寒冷的冬天的夜空里，它们和路边的树一起站立，静默，无语。

　　手中的红豆刨冰只剩下半杯了。我的鼻尖被冻得生疼。这样一个人傻傻的伫立在夜的寒风里，已经是我许久没有过的行为了。可是今天，我是这样想，这样叛离。寒风销骨，夜醒着，在冬天的风里，夜和我一样都是睡不着的人，夜的寂寥和孤单的美侵略了我的灵魂，在某种意义上说，我就是我自己的夜，越寂寞，越孤单，越孤单，越沉陷。我是多么奇怪呀，我和我的红豆刨冰站在寒冷的夜风中，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说我还能说出一些话，在心里，我能说什么呢？很深的忧郁朔风而来，树叶刷刷响着，它们也似乎有话要说。说什么呢？对着亲爱的红豆刨冰，或者对着一个人。这样想着，我的眼眶热起来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很容易被感动，很容易去感恩，很容易忘掉一些该忘掉的事，很容易记住一些该记住的人，很容易被温暖。瞧，我又提到了“温暖”这个词。我看着自己手中残存的一点红豆刨冰，红红的豆子在我的眼中跃动起来，从始至终，它被寒冰包裹，从始至终，寒冰却始终不能将它真正覆盖。

　　这才是我这样爱着红豆刨冰的原因吧。

　　我从树下抬头，听树叶里的风声。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地鸣响起来，不用看我也知道，这是世上那个最牵挂我的人发来的短语。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语言了。

　　收回思绪，我和我的红豆刨冰一起回家。

　　——

静夜檀香：你好，亲爱的红豆刨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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